屋內的李優曇心念一動，看向了知府衙門的方向。他的眼神冷厲，又帶著一些諷刺。

不管是過了多少年，那個人的性子就沒有改變過，虛偽且心狠。他的虛偽能夠讓他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十年如一日地演戲，他的心狠也能夠讓他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對自己的血親下手。

李優曇一直都很清楚，陳紹輝當年不動手就為了祖父，因為他背負不起弒父的罪名。後來在祖父的葬禮上，陳紹輝的派來的人就想對自己動手了。不過，後來他放棄了動手的計劃。

他還有些可惜的，要是他動手了，那麽李優曇就能夠名正言順弄死那個人，而後將他的頭顱給陳紹輝送過去。可惜了，倒是逃過了一劫。

方才在知府衙門發現了陳紹輝，李優曇就在他的身上扔了一個可做監視的法術，便也知道了他要去查清河城的李優曇的事情。在清河城那些人的眼中，李優曇是一個相貌有瑕且醜陋的男人。

清河城的許多人不知道當官要求，官員必須是需要五官端正之人，是以他們都認為他還可以繼續科考下去，將來做個大官。但是陳紹輝知道，面貌有瑕的人在進士及第那一關就很難過去，所以當年才會沒有對自己動手。

去不了京城的人，前程有限的人，自然是威脅不到他的。這才放他一馬。現如今起了疑心，就想著重新再查一遍。如今陳紹輝便是又去查了又能如何呢？他能夠查到的都是自己願意叫他知道的。

李優曇冷笑了一聲，不過倒是要慶幸他自己送上門，到了杭州。他會先讓陳紹輝好生嘗一嘗痛苦的滋味，而後將他驅逐回京城。他須得在他的好妻子好兒子面前丟盡了臉面，失去他的所有，如此才算是好好地償還了他這個生父對自己的一場“恩德”啊。

就在李優曇的腦子裏想著各種念頭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臉被人戳了戳。他回過神來，無奈地看著身旁的人，“怎麽戳我？”

“就是想要戳你啊。”姜令瑤對上他的目光，毫不在意地繼續戳著。

開玩笑啊，剛才自家男人那種準備毀天滅地的反派表情，她要是不打岔一下，感覺他就要做壞事了。餵餵餵，這種大反派的表情可不興有啊，她可不想他們兩個成為被主角團隊打倒的反派夫妻。

嗯，雖然還不知道那個主角團隊是誰。但是呢，姜令瑤覺得自己得杜絕這種事情，可千萬千萬不能當反派啊。

雖然不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但是姜令瑤面上的表情過於豐富了，李優曇不由得笑出聲來。

他笑的時候，猶如從破開烏雲的月光般，令人心折。至少，姜令瑤就看呆了，連手都忘記收回來了。

李優曇將人擁入懷中，垂眼看著她，“陳紹輝派人去清河城查我了，我剛才在想著要如何回報他，沒有什麽旁的事。”他將自己方才想的事情說了一部分。

“陳紹輝？”姜令瑤楞了一下，“是他給自己改的名字。他去查你作甚？”

“我當初用了個小法術，清河城的人都認為我面貌醜陋，包括當初他派來的人。”李優曇解釋，“如今怕是見了我以後，心生疑竇，想要再查一查。”

姜令瑤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自己成婚當日，她的“好妹妹們”會那麽幸災樂禍的。“那怎麽辦？”

“怎麽辦？”李優曇揚唇笑了，“我想著他還是先回京城去吧，我們的賬，要等到我考上進士以後再好好算一算。”他要讓陳紹輝看著他拋棄家人所得來的榮華富貴就這樣在他的眼前慢慢消失，而自己被他所拋棄的兒子卻平步青雲。

他想，這對於陳紹輝而言一定是最痛苦的事情了。想到他可能會出現的表情，李優曇滿眼的愉悅。

“你要怎麽讓他回去？”姜令

瑤無奈，又出現了，大反派式笑容。“難不成幫他有一份好政績，讓他可以升官回去京城？這樣太便宜他了吧。”

“當然不是了。”李優曇的右手摸著她的頭發，一下一下的，“他如今到了杭州準備當一個好官，可以前卻不是。若不是有他的好岳父護著，早就叫人拉下來了。所以，我準備讓他從知府的位置上滾下來，而後滾回去京城去。”

狼狽的，連滾帶爬的那一種。

聽到他沒有要做大反派才要做的事情，姜令瑤微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好，那我們早一點把他拉下來，叫他滾回去！”她揮舞著自己握著的拳頭，做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李優曇又被她給逗樂了，“好，我這就將他的罪證送到他的對手手裏，很快他就能夠滾蛋了。”這個知府原本不是陳紹輝來當的，他之前去拜訪老師的舊友的時候就知道了，原本該是一個有實績的人升上來的。

不過如今被陳紹輝橫插一扛子，居然變成了學政。一個有實權的官位，和一個只是管束當地的學子和科考的官位，孰輕孰重，自然不必言明。

可巧了，李優曇知道，那人雖然明面上看著沒有什麽深厚的背景，但其實卻是某個世家的掌權人的外室子。因為外室子不得人待見，所以那人才會在明面上和自己的父親無甚關聯。

嘖嘖嘖，現在他的位置被人截了，他如何能忍？自己將陳紹輝的好東西送到他的手上，他一定會好好發揮的。

真是有些煩人啊。李優曇這樣想著，他其實更想要將陳紹輝捅了。可惜以前顧忌祖父的心情——總不好叫他看著自己的孫子將兒子給殺了，即便那個兒子該殺，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還是會難過的。現在顧忌阿瑤，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弒殺之人。

真是可惜。李優曇總覺得自己應該用自己的火尖木倉把人給捅了，如此才是正確的。

姜令瑤要是知道他現在的想法，就會意識到，她家夫君不是很像大反派，是妥妥兒的想當一個大反派。

她現在很欣慰，欣慰自家男人有自保之力。“夫君真厲害，居然已經收集好了渣男的罪證。多不多？厲害不厲害？能不能讓他徹底完蛋？”

“怕是不行。”李優曇見她欣慰的小模樣，又笑了，“他的罪證不大不小，只是貪了些銀子。雖然足以叫他從知府的位置上滾下來，卻不足以致命。他的好夫人可是對他愛得很，於是他的岳父也對他很好。”

姜令瑤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挾天子以令諸侯”。那個渣男把持住了岳父心愛的女兒，可不就是橫得很。“哼！”她冷哼了一聲，“渣男！”

見她罵著陳紹輝，一副和自己同仇敵愾的模樣，李優曇的笑意加深。“對，渣男。”

姜令瑤說道：“我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的夫人怎麽沒有跟著來？”

李優曇楞了一下，“不知道。”他不怎麽在意陳紹輝的夫人，畢竟他們和自己無關，他也不準備報覆他們。不過是被陳紹輝騙了的人，他並沒有要和他們算賬的意思。

“如果他的夫人發現他是個渣男，會不會翻臉？”說到了這個，姜令瑤有些興奮起來，“不是說他的夫人很愛他嗎？那就讓她看看渣男的真面目，比如說流連花樓之類的，她一定會生氣的。”

感覺開始走小說報覆渣男的劇情了，還有點小激動是怎麽肥事。

李優曇挑眉，“似乎並無不可。”他算了一下，“他的夫人也跟著來了，就在知府衙門的後衙住著。至於她的孩子，則是留在了京中讀書，就住在她的父親家中。”

姜令瑤說道：“連外出任職都要跟著，她是真的很在乎渣男啊。這樣也好，我們就可以讓她看清渣男的真面目了。只要她跟她爹告狀，渣男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說著說著，她還興奮起來

了。噢耶，虐渣環節，這也是小說常走的環節之一！

“只是，比起女色，陳紹輝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的前程以及榮華富貴。所以這些年來，他在陳夫人面前表現得倒是還行。”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些年來，李優曇一直都在註意著陳紹輝。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啊？”姜令瑤失望了，“那不就是不能教訓他了嗎？好可惜哦。”

“不是。”李優曇笑著親了親她的眉心，“表現得好，不代表沒有做過。他在京城的時候，去過那種暗娼所在的尼姑庵。所以，我們還是能夠叫他吃到教訓的。”

“咦。”姜令瑤一臉嫌棄，“果然是個渣男！”不管是結發妻子還是對他有幫助的妻子，陳紹輝都對不起，心裏只有自己的自私鬼。“不過，在京城的尼姑庵，夫君你要自己去一趟京城，將人帶來嗎？”

“那倒不必。”李優曇的目光投向了隔壁，“請個人幫我們就是了。”

“嗯？”姜令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隔壁的保和藥鋪。“白姑娘？”

“不，是小青姑、娘。”李優曇在“姑娘”二字上加了重音。

知道小青是條男魚的姜令瑤：“……”

雖然不知道自家夫君要怎麽做，但是想也知道他一定會達到自己的目的的。小青姑娘，啊，不，小青公子，你保重啊。

隔壁的保和藥鋪裏，正在和白素貞控訴那個不是禿驢的禿驢有多可惡的小青，猛地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當然是你要倒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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